餘震

○四○三大地震，造成花蓮市區大樓倒塌。圖／美聯社

　在紐西蘭居住許多年後，我想搬回故鄉臺灣，考慮到無法適應西部城市的繁忙，決定搬到生活步調相對緩慢的花蓮。

　印象中，花蓮緊鄰壯闊的太平洋，有名聞遐邇的太魯閣國家公園，是個美麗的觀光城市，定居後才知道，花蓮不僅有美景，也有頻繁的地震。

　來花蓮後，前幾年遇到的地震都不大，漸漸就習慣了。我住在花蓮某家飯店對面，地震發生時常看到外國遊客驚慌從飯店跑出來，至於我，則跟大部分花蓮人一樣，當它是日常一部分。

　有一回，臺北朋友在我家聽音樂，突然來一個地震，他著急跑去扶右側的直立喇叭，免得它被震倒；他轉頭看到我沒去扶左側的喇叭，感到驚訝。

　然而，這樣的淡定，被二○一八年芮氏規模六點四級的○二○六大地震「破壞」了。

　當時，地鳴隆隆，天搖地動，彷彿妖怪作亂，我第一次感受到大樓可能倒塌，必須逃到屋子外頭。果不其然，市中心的統帥飯店倒塌，朋友居住的大樓傾斜，一家人爬到陽臺被營救的畫面上了電視新聞。

　十七人在這次地震中罹難，之後餘震不斷，有的甚至高達五級。花蓮朋友都說，這是他們生平經歷過最大的地震。

　隨著時間過去，餘震漸漸平息，飯店與大樓被拆除，街景恢復舊觀，市民生活回復原來步調，觀光客也回流了；特別的是花蓮房地價格還持續上揚，彷彿沒人記得這是一個常發生地震，房屋會倒塌的城市。

　或許，大家以為○二○六大地震，百年一次，花蓮短期內不會再發生這麼大的地震。然而，不久前芮氏規模七點二級的○四○三大地震，驚醒了眾人。比起六年前的地震，更多樓房倒塌，餘震更頻繁也更大，寫這篇文章的十分鐘前才有一次餘震。

　地震發生後至今一個多月，已有上千次餘震，我感覺地面時時在搖晃，搞不清楚是地震還是我的錯覺。

　許多朋友居住的大樓成為危樓，被迫搬離安身立命的家；高達六級的餘震，甚至震垮第一時間沒有倒塌的大樓。我不禁擔心自己的家可能不保，身家性命會毀於一旦。這個只相隔六年的地震，讓花蓮人醒悟，沒有所謂百年一震，大地震可能下一刻就來，這是多麼難以承受的擔憂。

　我問花蓮大朋友怕不怕，原本淡定的花蓮人點頭了。至於小朋友呢？大部分說不怕，依然開心玩耍，滿臉笑容。

　我搬離紐西蘭基督城後不久，那裡發生世紀大地震，許多建築倒塌，一百八十五人罹難，沒想到搬來花蓮，仍難逃大地震。

　我們既然無法預測天災何時何處發生，也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，或許該向小朋友學習，有朝氣的過好每一天，若災難發生，就勇敢面對，再從廢墟中站起來。